第壹百八十章：封爵

　　額……
　　方繼藩心裏在打鼓，陛下明明方才還是很親昵的喊自己繼藩的。,。
　　現在……
　　弘治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方繼藩：“妳未免也太看輕了朕吧。朕在妳心裏，也是那等冒人功績之人？”
　　“……”方繼藩臉有點兒僵，他似乎覺得自己好像犯了經驗教條主義錯誤，此刻卻不知說點什麽了，只能忙是扯出笑意。
　　弘治皇帝臉‘色’壹沈，冷聲厲喝道：“妳到太子身邊去。”
　　這……是幾個意思……
　　方繼藩壹頭霧水，有點‘摸’不透弘治皇帝的心思了。
　　方繼藩不禁心虛，忙是開口說道：“陛下的意思……”
　　弘治皇帝冷著臉，語氣嚴厲。
　　“朕聽說，妳的‘門’生此次殿試奪魁，名震京師，妳卻罰了他們幾個在貢院外長跪？”
　　方繼藩覺得後脊有些發涼，支支吾吾的解釋道。
　　“他們不爭氣……臣只是教他們做人。”
　　弘治皇帝眉宇輕輕壹挑，凝視著方繼藩，冷聲說道。
　　“那朕也壹並教妳做人吧，妳和太子不是‘私’下裏以兄弟相稱嗎？跪到那兒去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方繼藩有些懵了。
　　不過顯然，他看得出，皇帝是動了真怒。
　　難道是因為自己吹捧的太過，以至於顯‘露’出了痕跡。
　　不過……方繼藩壹點辦法都沒有，回頭看了壹眼朱厚照。
　　朱厚照忍俊不禁，偷偷在竊喜，壹看方繼藩看過來，立即如喪考妣的樣子，就像是在為方繼藩默哀。
　　哎。
　　方繼藩倒是很老實，乖乖的到了燈架邊，輕聲對朱厚照道：“殿下，挪點位置。”
　　朱厚照忙是挪出很大壹塊位置。
　　方繼藩心裏咆哮，我……我方繼藩ri天ri地ri皇帝老兒，我方繼藩堂堂穿越人士，跪天跪地跪父母。
　　我方繼藩壹個現代人，男兒膝下有黃金，我方繼藩若是跪了，還是穿越人士，還是堂堂正正七尺好男兒嗎？
　　不過只是想了想，又慫了，結結實實的跪下去，不怕，本少爺臉皮厚。
　　方繼藩側目看了壹眼朱厚照，眼睛朝朱厚照眨了眨，仿佛在說，好巧啊，太子殿下，妳也在。
　　朱厚照只是咧嘴，想笑。
　　挨著方繼藩跪著，突然覺得並不太寂寞了，至少有人給自己作陪呀。
　　只是，當父皇的眸子如冷鋒壹般的‘射’來，朱厚照打了個寒顫，又低下頭，拼命的眨眼睛，想擠出壹點眼淚來博同情。
　　弘治皇帝顯然余怒未消，厲聲喝道：“愚不可及！妳方繼藩當朕是什麽人，呵，搶妳的功勞？該妳的就是妳的，朕占妳的便宜？先跪著，醒壹醒吧，朕也教壹教妳來做人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弘治皇帝坐下，殿中的宦官們，早已噤若寒蟬，壹個個嚇得魂不附體。
　　弘治皇帝隨即坐下，冷冷的道。
　　“這是大功壹件，有罪要罰，有功就要賞，山地營，是妳方繼藩的主意，現在山地營大捷，妳方繼藩，便是首功，這是實打實的軍功，朕已命內閣擬了章程，敕妳方繼藩為新建伯，小小年紀，敕妳為伯，朕還真有些放心不下，讓妳醒壹醒也好，跪直壹點！”
　　方繼藩忙是跪的筆直。
　　這時候除了裝孫子，似乎也沒什麽其他的辦法。
　　不過……新建伯。
　　這豈不是說，方家有兩個伯爵了？
　　在大明，除了真正的皇親國戚，譬如張家兄弟那兩個人渣，其余的外姓，想要封爵，非有軍功不可。
　　之所以如此，是因為大明的爵位含金量其實不算差。
　　雖然沒有實打實的封地，而且在太祖高皇帝時期，風險極高。可此後，只要不絕嗣，幾乎就可以保證爵位的延續，世襲罔替，子孫們壹輩子衣食無憂，不但會賜予田地，還可領取俸米，同時，成年之後，往往會另有差遣。
　　大明歷史上，曾出現過壹‘門’二公，也就是徐達的兩個兒子，分別分封為國公，壹為魏國公世系，另壹個，則是定國公世系，至今，這兩個國公家族，壹個世代在南京守備，而另壹個則在京師，都是最頂級的豪‘門’，英國公張懋，都遠不及這兩大家族。
　　現在陛下敕封自己為新建伯，這等於是認定了自己為此次貴州大捷的首功。
　　伯爵可不是這麽好當的，當初方家的祖宗們，出生入死，才給子孫們掙來了這麽壹個鐵飯碗。
　　不只如此，壹‘門’二伯，這可不是壹乘壹等於壹的關系，而是壹加壹等於二。
　　將來方繼藩若是生了兩個兒子，便可分家，讓他們壹個承襲南和伯爵位，另壹個承襲新建伯的爵位。
　　不過……唯壹的疑問就是……
　　為啥是新建伯。
　　新建可是南昌府下設的縣啊。
　　在歷史上，王守仁平定了江西南昌的寧王之‘亂’，便被授予了新建伯。
　　而既然方繼藩是此次貴州大捷的首功，那麽，可能敕為安順伯、鎮遠伯、黎平伯，這些都很合理，為啥是八竿子打不著的新建？
　　南昌府新建縣，真的和貴州不沾邊哪。
　　再者說，新建縣分明現在屬於寧王的封地之內。
　　方繼藩真是壹頭霧水，這皇帝是啥意思，他立即轉而看向朱厚照。
　　朱厚照壹副可憐巴巴的樣子，接觸到方繼藩的目光，便朝他點點頭。
　　壹看他的表情，方繼藩就明白了。
　　寧王給自己送大禮的事，朱厚照想來已經給陛下報告過了。
　　陛下故意敕命自己為新建伯，只怕另有用意。
　　壹下子敕封為伯，方繼藩喜出望外，在這個時代，爵位比銀子還有用，尤其是對於臭名昭著的自己而言，有了新建伯爵位在身，這輩子，除非作大死，非要去謀反，都可衣食無憂了。
　　他忙道：“謝陛下恩典，陛下……”
　　“住口，好好跪著！”
　　“……”
　　不可理喻。
　　跪了兩炷香之後，方繼藩開始理解朱厚照和‘門’生們的感受了，這裏乃是青石鋪就，很硬，雙膝硌得慌，方繼藩覺得自己膝蓋的皮已被磨破了，雙‘腿’更是麻的不行，還有自己的身子再也‘挺’不直，開始微微有些彎曲。
　　過了片刻，有宦官進來：“南和伯到了。”
　　弘治皇帝輕描淡寫的擡眼，他方才在低頭看奏疏，而後平靜的道：“宣。”
　　方景隆小心翼翼的進殿，陛下突然相召，他有些‘摸’不清頭腦，又不知發生了何事，可進了殿，壹看到了方繼藩和太子並排跪著，頓時，如遭雷擊，又是心疼，又是害怕，整個人有些發顫，雙‘腿’也是像打秋風壹樣的哆嗦了起來，他忙是朝弘治皇帝行禮。
　　“陛下，老臣萬死。”
　　弘治皇帝擡頭，和顏悅‘色’的看著方景隆，可看方景隆痛心疾首的樣子，這臉上的如沐‘春’風，頓時小了許多。
　　“老臣教子無方，若是犬子犯了什麽罪，還請陛下看在方家世代勤勉王命的份上，請格外開恩……老臣這兒子……實在不像話啊，他平時就愛胡鬧，可雖然胡鬧了壹些，可是老臣用人頭擔保，繼藩他……他……”
　　弘治皇帝心裏壹暖，看著方景隆，突然有些感同身受起來。
　　有個調皮的兒子，確實很糟糕，時刻都要提心吊膽，為自己的兒子擔憂。
　　只是，老臣教子無方……犬子無狀……
　　妳方景隆這是生生的打朕的臉啊。
　　明明教出壹個好兒子，卻還如此謙虛。
　　眼看著南和伯心裏發急，惶恐躍在臉上，心情復雜的弘治皇帝便朝他壓壓手：“好了，卿不必惶恐，朕只是對他稍事懲戒，妳可知道，貴州大捷了。”
　　“聽，聽說了。”方景隆在五軍都督府當值，怎麽會不知道。可他還是放心不下方繼藩，偷偷的看了方繼藩壹眼，見方繼藩和朱厚照兩個人都低著頭，也看不清他們到底啥表情，心裏還是有些忐忑不安。
　　“那麽……妳可知道，這功勞，乃是山地營立下的。”
　　“臣也知道，陛下聖明，若非陛下設山地營……”
　　“這是繼藩的主意。”弘治皇帝直截了當的道。
　　“啊……”方景隆壹楞，顯得極吃驚的樣子，顯然，他很是不相信，可看皇帝說的認真，顯然，陛下也不可能專‘門’將自己叫來，給自己開這個玩笑。
　　壹下子，方才還不安和錯愕的方景隆，眉梢開始微微上挑起來，卻又非常努力的憋著心裏想要狂笑的沖動，深吸壹口氣，他很努力的深吸壹口氣，臉憋的通紅，卻盡力平靜而緩緩的道：“是嗎？噢，陛下駕馭犬子有方，臣喜不自勝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弘治皇帝總覺得跟方家父子溝通，是壹件很困難的事：“這是大功，朕已敕汝子為新建，自此之後，方家壹‘門’二伯，也算是莫大的恩榮了。”
　　方景隆很謙虛的搖頭說道：“不不不，犬子哪有什麽功勞，犬子若無陛下教誨，什麽都不是。老臣該感‘激’陛下才是，陛下教子有方，臣很佩服。”
　　“……”弘治皇帝目光越過了方景隆，看了壹眼朱厚照，他覺得心裏硌得慌，有點透不過氣來，良久，他才使自己回復了平靜，終究，對於方景隆這樣的老臣，他還是要給壹些面子的。
　　因此弘治皇帝凝視了方景隆壹眼，便開口說道
　　“這是繼藩自己爭氣，也是妳教子有方，朕自己有兒子，更教不出繼藩這樣的大才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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