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樓如此多驕

嗷世巔鋒

歷史軍事

半夢半醒間,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,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,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,誰知腰上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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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零五章 賀喬遷焦順訓烈女、夜難眠姐妹聚瀟湘

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

2024-2-17 20:27

  是夜。
  焦順打發栓柱回家報信,獨自來到了尤家新宅。
  要按照正常進度來說,即便只是改造而非改建,這新宅子也要等到八月中秋的時候才能啟用。
  可尤老娘哪裏按捺的住?
  說什麽‘七月半鬼門’開不吉利,所以要抓緊時間搬過來,就好像七月十五是搬家死線壹樣。
  所以今兒焦順是過來慶祝喬遷之喜的。
  非獨是他,尤氏也撇下孩子趕來湊熱鬧。
  左右尤二姐頭壹回失身焦順,就是在寧國府裏姐妹同床,彼此倒也沒什麽可顧忌的。
  於是前門迎進了姐姐,後門迎進了姐夫。
  三人在後院擺開酒宴,說些男男女女的事情,至於來賀喜的其余賓朋,就都交給了尤老娘招待——正好她也樂得在人前顯擺。
  卻說趁著尤二姐親自去竈上端飯的功夫,尤氏便把前陣子許氏哀求的事情跟焦順說了——上回焦順七夕獻寶來去匆匆,尤氏急著壹慰相思之苦,哪還顧得管別人?
  這回才把事情說清了,又道:“她原是想借妳的勢自保,不曾想那遭瘟的先就病倒了。”
  這‘遭瘟的’說的自然是賈珍。
  他也不知道怎麽染上了風寒,斷斷續續鬧了十來天都不見好。
  “那就等等看吧。”
  焦順抿著酒嘆道:“我原還當先前秦氏壹事,是被逼無奈才……如今看來,倒是咱們自作多情了,這蓉哥兒只怕是個活王八托生,與他老子堪稱是壹時瑜亮。”
  這時尤二姐端了鍋來,盛了壹碗小米粥放在焦順面前,欲言又止的,顯得很是局促不安。
  “怎麽了?”
  尤氏還當她是對賈蓉典妻的事情有什麽想法,於是笑道:“這又沒外人,妳想說什麽就說。”
  “我、我……”
  尤二姐期期艾艾的,仍是欲言又止。
  尤氏便板起臉來道:“在我家時,我可是沒拿妳當外人;怎麽到了妳的地頭上,妳反倒跟我生分了?”
  尤二姐忙陪笑道:“姐姐說的哪裏話,我、我親近姐姐還來不及呢,怎會和姐姐生分?實在是三妹妹她……”
  “我怎麽了?”
 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尤三姐的聲音,只見她提著壹壇子酒,推門走了進來。
  銀蝶苦著臉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,搶著稟報道:“三姑娘非要進來,我實在攔不住她……”
  其實也不是攔不住,主要是因為尤三姐早就知道三人的奸情,故此銀蝶也就沒硬攔著。
  尤氏擺擺手示意她退下,銀蝶忙退出去自外面又關好了房門。
  尤三姐似是在外面就喝過酒了,面色沱紅足下發飄,細腰豐臀隨著腳步在薄裙中誇張的扭動,倒比‘從良’前還多了三分妖冶風流。
  砰~
  只見她走到桌前,將手裏的酒壇子重重放到了桌上,微彎起雪白欣長的脖子斜視著焦順,壹雙泛紅的桃花眼裏仿似要滴出蜜來,口中笑道:“我知道了,定是姐夫惱我來晚了——來來來,咱們且狠吃它幾杯!”
  說著,又將那酒壇子捧起來,搖搖晃晃繞到了焦順身旁,因嫌他身前的杯子太小,幹脆將尤二姐盛的小米粥潑了壹地,也不洗涮,徑自咕嘟嘟的倒了壹大碗,送到焦順嘴邊。
  焦順看看飄著小米粒的琥珀色果酒,再看看身旁不知是真醉,還是借酒裝瘋的尤三姐,接過碗來也往地上壹潑,淡笑道:“三妹妹有什麽話不妨講清楚些,今兒我是來慶賀喬遷之喜的,可不是來赴鴻門宴的。”
  “鴻門宴?”
  尤三姐笑的花枝亂顫,背轉過身靠在桌上,將釵斜襟亂的上半截歪到焦順面前,又把半壇子酒舉在臉旁,醉眼朦朧的問:“姐夫難道是怕這酒裏有毒不成?也罷……”
  說著,猛地發力把那酒壇子拋了出去,只聽哢嚓壹聲脆響,陶片酒水四下飛濺。
  她自己則順勢兩手壹撐,坐到了焦順身前的酒桌上,也不管臀後撞的杯盤狼藉,邊擡手去解襟扣,邊嬉笑道:“姐夫既不願意吃酒,咱們就嘗嘗別的。”
  眼瞧著她這壹番唱念做打,尤氏只是往旁邊避了避,便笑吟吟的繼續作壁上觀,壹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。
  尤二姐則是有些急了,忙起身想要把尤三姐拉起來,嘴裏呵斥道:“妹妹這是鬧什麽?若喝醉了就快回屋歇壹歇!”
  “姐姐不要掃興!”
  尤三姐滿臉不悅的搡開了她,順勢扯脫了腰間的紅繩,將上身紅綢小褂連同雲肩壹並剝落,露出兩條白玉柱似的粉臂。
  但見她挺胸昂首,放浪又戲謔的道:“既請了姐夫來,自然要招待好了。”
  說著,又蹬脫了壹只繡鞋,翹起羅襪將腳尖抵在焦順胸口,邊畫圈邊笑問:“姐夫且仔細瞧瞧,看我這道菜算不算的上秀色可餐?”
  焦順還沒怎麽,尤二姐卻徹底急了,倘若焦順壹時把持不住,等事後這三姐兒鬧起來,可不是好收場的!
  她忙撿起尤三姐隨手丟掉的小褂,邊往妹妹肩頭裹纏,便呵斥道:“快莫要再鬧了,負妳的是柳郎,和妳姐夫有什麽關系?妳如今……”
  “我哪裏鬧了。”
  尤三姐不依不饒的又把小褂扯了下來,順勢踩實了焦順胸口,冷笑道:“我是陪姐夫開心呢,他拿了臭錢把咱們圈在這裏當粉頭養著,可不就是圖這些?今兒索性就讓他樂個夠!”
  說著,又轉而嫵媚,嗲聲道“姐夫,今兒咱們就好透了樂透了,我們姐仨專伺候妳壹個,有個詞兒叫什麽來著?對了,任君品嘗!哈哈哈……”
  她自在桌上笑的花枝亂顫,笑聲裏卻莫名透著淒涼。
  只是還不等激起人的同情心,她忽就又把俏臉壹沈,擡腳就往焦順面門踩去,嘴裏喝道:“光說不練,妳倒是快吃啊!”
  “大爺!”
  尤二姐驚呼壹聲,下意識要攔,卻見焦順眼疾手快,壹把就擒住了尤三姐的腳踝。
  尤二姐這才松了口氣,旋即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解釋:“這妮子自那日回來就得了失心瘋,非說要舍了身子鬧壹場,好讓我能嫁給大爺,大爺可千萬別上她的當!”
  “咯咯……”
  尤氏在壹旁掩嘴嬌笑道:“這才真叫姐妹情深呢,我怎麽就沒攤上這等坐享其成的好事兒?”
  此時那虛懸在半空的金蓮,距離焦順的臉不足半寸之遙,他幾乎能貼面感覺到那溫熱的氣息,更別提那分毫畢現的玲瓏形貌……
  多少有點足控的焦某人,壹時險些沒有忍住,想要剝落那礙事的羅襪。
  但聽到尤二姐的話,他立刻就恢復了清明。
  逢場作戲也罷,金屋藏嬌也好,他要的是家中紅旗不倒,若因此鬧到邢岫煙、乃至於史湘雲面前,卻是他決計不能答應的。
  不過……
  這小蹄子都快騎到臉上來了,總不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她!
  必須要給她些教訓,讓她知道自己不是好招惹的,否則她日後豈不還要得寸進尺?
  “哼~”
  當下焦順冷哼壹聲,猛然發力拉扯,尤三姐只來得及發出壹聲尖叫,就被從桌上扯了下來,又被焦順打橫抱了起來,大步流星走向了北墻下的羅漢床。
  “大爺?!”
  尤二姐吃了壹驚,卻又不敢上前阻攔。
  尤三姐這時晃過神來,當即不屑的嗤笑道:“哼~男人!哈哈男人,哈哈哈……”
  那笑聲高亢清脆,卻莫名帶著三分悲愴。
  於此同時,她又伸手去環焦順的脖子,卻不想還沒等閉環,就被焦順壹把扔到了羅漢床上。
  她在半空中不由自主的翻轉了壹百八十度,等落地後正想翻正身子,卻冷不防又被焦順用力壓住了腰椎。
  尤三姐壹楞,旋即哂笑道:“原來姐夫喜歡這調調。”
  說著,便準備拱起後臀。
  不想她剛撅起些,焦順就掄圓了巴掌狠狠招呼上來!
  啪~
  壹聲脆響,直打的尤三姐身上火辣辣的疼。
  她愕然的楞怔住了,結果很快又挨了第二下、第三下!
  尤三姐這才警醒過來,壹面拼命掙紮,壹面擡腿去踹焦順,嘴裏罵道:“姓焦的,妳敢打我、妳竟然敢打我!”
  “打的就是妳!”
  焦順壹邊躲閃壹邊手不留情,冷笑道:“拋下妳的是柳湘蓮,妳偏跑來算計我?真當我是好欺負不成?!妳既叫我壹聲姐夫,今兒姐夫就好好教妳個乖,免得妳稀裏糊塗惹禍上身!”
  “妳放開我、妳放開……”
  尤三姐還在拼命掙紮,腿上卻冷不丁又壓上來兩只手,同時聽到尤氏笑著招呼:“二姐兒快來,咱們今兒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!”
  尤二姐猶疑了片刻,見焦順也側眼看過來,壹咬牙上前幫焦順壓住了妹妹的腰肢。
  門外。
  銀蝶側耳傾聽,初時還能聽到尤三姐的喝罵怒斥,過了片刻之後,就只余下撕心裂肺的嚎啕之聲。
  ……
  與此同時。
  大觀園瀟湘館內。
  紫鵑拿剪刀剔去燭花,轉回身見自家姑娘仍是魂不守舍的樣子,不由奇道:“姑娘這陣子是怎麽了?我可是有日子沒見妳這般模樣了。”
  以前黛玉時常要為寶玉牽腸掛肚,自打徹底斷絕了往來,倒少了許多黯然神傷的事情,精氣神也比以往強多了。
  可最近卻……
  “沒什麽。”
  林黛玉隨口敷衍道:“我只是有半闕詞,壹直想不出下文,所以有些煩惱罷了。”
  “那就等明兒再想,不然若傷了心神……”
  紫鵑正勸說著,忽聽外面有人叫門,忙出去把門閂下了,卻見是史湘雲帶著翠縷來了。
  “呦!”
  紫鵑喜道:“史大姑娘怎麽這時候來了?倒也巧了,我們姑娘正為半闕新詞兒煩惱呢,妳快幫她開解開解!”
  “半闕詞?”
  史湘雲聞言壹笑:“開解倒成,可我又怎麽做得來無米之炊?”
  不等紫鵑想明白這話什麽意思,她就邁步進了黛玉的閨房,因見林黛玉有些憔悴的樣子,便掩嘴打趣道:“明兒咱們的文章就要登報了,我就知道妳這人心眼最小,肯定放心不下!”
  “呸~”
  黛玉沒好氣的啐道:“明明是妳心系情郎夜不能寐,偏怎麽還硬往我身上賴?”
  兩人都自詡才情不落人下,可以往卻都只是自娛自樂,正經把文章刊印出去廣為傳播,還是破天荒頭壹遭——賈寶玉倒是有些歪詩被刊發過,還有不少趨炎附勢的捧他臭腳。
  故此都難免有些忐忑不安,生怕自己的文章不入士人法眼,又或是達不到焦順的預期。
  卻說兩人正拌嘴嬉鬧,不想院門外又有人嚷道:“且別關門,等我們進去再說!”
  壹聽聲音,就知道是賈探春也到了。
  等這三姑娘從外面進來,瞧見史湘雲也在屋裏,先是壹楞,繼而忍不住與二女相視而笑。
  史湘雲拍手歡喜道:“這下可好,人都湊齊了——要不咱們幹脆吟詩作對,就在林姐姐屋裏守到天亮,等明兒壹早就托人把報紙買來!”
  “妳皮糙肉厚倒是不怕。”
  探春搖頭道:“可林姐姐的身子骨卻如何撐得住?”
  史湘雲笑道:“若撐不住就睡下唄,她若是不怕臟,咱們改成聯床夜話也成。”
  “我如今身子好多了,也未必是誰先撐不住呢!”
  林黛玉也不想掃興,何況她如今牽腸掛肚的也睡不安穩,於是便命紫鵑、雪雁取來了筆墨紙硯,然後又把丫鬟們全都打發去偏房裏安歇,免得被她們聽了什麽傳出去。
  等清完了場,史湘雲就問:“咱們是吟詩還是聯句?”
  “聯句吧。”
  林黛玉道:“今兒神思不屬的,怕是未必能成詩。”
  史湘雲緊接著又問:“那又該以什麽為題?”
  “這個……”
  林黛玉遲疑片刻,便道:“就以‘真真假假’四字如何?”
  “這個好、這個好!”
  史湘雲眼前壹亮,心知這是因為那些捧殺的文章有感而發,便拍手笑道:“此情此景正切此題!”
  又問:“誰先起個頭?”
  林黛玉還在猶豫,壹旁沈默半晌的探春卻突然拍案道:“我已經有了!”
  二女齊聲:“快快道來!”
  探春就繞著仙鶴燭臺壹邊踱步,壹邊吟道:“假作真時真亦假,無為有處有還無……”
  “假作真時真亦假,無為有處有還無?”
  林黛玉喃喃的重復了壹遍,似是因此想到了什麽,壹時竟就有些恍惚起來。
  而探春說完這聯句,自身也是頗有觸動的樣子。
  唯有史湘雲心無掛礙,連連拍手贊嘆:“好句、好句,只這兩句就當浮壹大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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